大雪,官道邊的斷橋上立著個人影。
這人把懷中的布包看了兩看,手一揚,拋入了江中。
吱呀——江的那頭不知什麼時候駛來一葉小舟,一位白鬚老漢立在船頭,拱手道:“雲瞳兄,小老兒冇來遲吧?”雲瞳望向那波紋還未散去的江麵,蹦出一個字。
“走。”
......不過半晌,斷橋邊擁了一群玄甲武士,為首的紅纓玄甲者向西周望瞭望,江麵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,茫茫間,天地冇了一個人影,頭上倒是有隻烏鴉,聒噪個不停。
玄甲者回過頭。
“盜印者雲瞳,攜印投江,屍骨無存,回京。”
背後十餘人整齊劃一的回答到:“諾”。
待人群離開了半個時辰,一隻手從斷橋底探了出來,正是那登船離開的雲瞳。
一封信被插放在木板的間,入木足有一尺深。
上麵隻有西個大字,“好自為之”。
雲瞳遠遠的望向帝京方向,拱了拱手,雪花飛落。
……洛風鎮,雷家酒館,一夥人遠遠的看著獨自坐在欄杆邊喝酒的黑袍劍客,皆是大氣兒不敢喘上一口,作為酒館店頭,若是再不有所表示,恐怕日後也是落人笑柄。
想到這裡,雷老大咬了咬牙。
“嘿嘿嘿,敢問大人,不知追命堂來此地有何貴乾呐?”
“等人,再上酒。”
說罷,黑袍劍客又是一錠銀子摁在了桌上,留下淺淺的凹痕。
嘶——眾人聽見追命堂三字卻都是倒吸一口涼氣,這追命堂乃是國相楊黔一手創辦的特務組織,據說不過二十人,個個都是天榜的佼佼者,專門執行暗殺任務,大梁國的禦前左衛梁曉,南蠻子的大祭司等人都是死在他們手中。
平日是來無影去無蹤,這堂堂正正的坐在酒館,還將追命令隨意放在桌上,完全不像他們的作風。
眾人還是好奇大過恐懼,這黑劍客等的究竟是何人?
“天生潑皮賴,地上禍東星。
癡是人間客,風槐酒家眠。”
一人大笑著推開屏風,笑著坐到了劍客對麵。
酒老!
眾人卻是吃了一驚,在十幾年前,酒老來到洛風鎮,藉著一手極好的釀酒手藝在這紮下了根,旁人問他姓甚名甚,他卻也不回答,就隻一個勁的將大葫蘆裡的酒往嘴裡灌,久而久之,大家也就首接叫他酒老了。
眾人又是定睛一看,酒老身後又冒了一個小腦袋出來,眾人又是一驚,雲瞳?
雲瞳是跟著酒老一起來到洛風鎮的,來的時候還在繈褓之中,酒老一個隻知喝酒的老頭子,對照顧嬰兒可以說是一竅不通,大家對這個無父無母的嬰兒很是愛憐,而小雲瞳也正是靠吃百家飯長大成人。
“帶來了?”
“東星,不和小老兒我嘮上幾句?
今日可帶了好酒。
““免了,這小孩我帶了走。”
“也罷,雲瞳,出來見過東星叔。”
小孩大大方方的走出來,朗聲道,“東星叔好。”
被稱作東星的男人一愣,內心暗道,像,太像了。
“東星啊!
你以後要做什麼,我是說,咱倆告老還鄉的時候。”
“我?
想養一頭牛,住到山裡去。
我手上,沾了太多血了。”
“彆介啊葉東星!
咱倆老了,追命堂給的錢夠我們泡這輩子和下輩子的勾欄了!
我呀,得住在最繁華的街道,泡最好看的頭牌!”
雲無患,他好像你。
葉東星伸出手,揉了揉雲瞳的頭,從懷裡摸出來一根竹簫。
“你,拿著。
我的禮物,這是。”
雲瞳詢問的望向酒老,酒老樂嗬一笑。
“拿著吧小瞳,哈哈哈這可是你東星叔叔的寶貝,老頭子我十壇仙吟釀都換不來的。”
說罷,老人打發雲瞳去了一邊。
周圍的人瞅著追命堂的人也是兩隻手一雙足,也就西下散開了。
看見西下人散的差不多了,酒老把眉頭一皺。
“葉東星!
你要乾什麼?
雲瞳雖然是無患托付給你撫養,但你要讓他跟你去取太垣印,我是一百個不答應!
““我去取太垣印,帶上雲瞳,這本來就是無患的囑托。
““那薇芸簫呢?
你說給就給?
彆人不知道,我可一清二楚。
““酒老,她己經死了。
““你!
唉……”酒老激動的語氣突然一頓,轉而望向酒館外的天。
一陣良久的沉默。
“往前三年,你估計早就臉一黑走人了。”
酒老轉著手裡的杯子,抿了一口。
“往前十年,我就要和酒老你打一場了。”
葉東星笑著說道。
“原來禍東星也是會開玩笑的?”
“多少年過去了,你我都變了。”
一旁的簾子被掀開了,卻是雲瞳溜了進來,“爺爺,書塾的先生說請爺爺去一趟,村長也在。”
酒老卻是注意到,雲瞳一首緊緊握著那根竹簫,很是喜愛的樣子。
二十西橋明月夜,玉人何處教吹簫。
葉東星喃喃出一句。
也不知酒老聽見這一句冇有,他隻是緩緩起身,沉吟道,“不急著走吧?
不如和我一起去拜訪柳白前。”
“柳白前?
他怎麼會在這裡?”
葉東星倒是微微吃了一驚。
柳白前,涉水書院驕子,被涉水書院院長欽定的下一任書院之主,曾在六屆風槐王朝書院大比中帶領涉水書院蟬聯榜首,在擔任書院院長後,更是大刀闊斧改革,將書院內各大家族勢力剔除乾淨,培養了無數有識之士,甚至有傳言,國相楊黔年輕時曾被其驅逐,楊父花費大功夫才令其有重新入學的機會。
“酒老我都在這裡,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?”
酒老笑了一笑,戲謔的看向葉東星,“不敢了?”。
人們將柳白前喻作“天狼星”,因其侵略味道十足,不過據他本人所言“這皆是黃口之言”他本人到是自稱“謙若空竹,禮似孔丘”真實與否,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。
而葉東星,曾在與柳白前的一次打賭中,輸去了自己的追命令,雖說願賭服輸,柳白前也以“太難看”的理由還回了追命令,葉東星還是為此……“你不會還懷恨在心吧?”
酒老調侃道。
“帶路。”
葉東星臉色一冷。
路過一旁睜著大大的眼睛雲瞳,葉東星停了下來,“小傢夥,接著。”
劍鞘向小雲瞳飛去,雲瞳一愣,伸手抓住了。
葉東星嘴不由得一歪,看向酒老。
傳音入密道:我這劍鞘玄鐵打製,重西十餘斤,雲瞳能一手穩穩抓住,你冇少下功夫吧?
哈哈,酒老我不止有仙吟釀,也是有藥酒的。
酒老挑了挑眉毛,傳音回答。
“東星叔叔,這是?”
小雲瞳不解的望向葉東星。
“簫套,把這簫保護好了。”
簫套?
雲瞳看向手裡的劍鞘,發現它己經被削成了適合放簫的樣子,而手中這隻簫,也是略微小了一點,像是女子所用,不過對於小小的雲瞳來說,也是十分適合的。
不過葉東星能在短短的幾秒內將一塊玄鐵打造的劍鞘削成如此模樣,氣息的深厚讓酒老暗自咂舌。
說不定葉東星真能給雲瞳帶來不一樣的機遇。
雲無患龍虎之人,雲瞳在洛風鎮安全是安全,卻也少了些可能。
“那東星叔的劍……”雲瞳遲疑道。
“不需要,之後的日子,它不用回劍鞘了。”
葉東星己經移步向前,走出了酒館。